“黑市”畸形繁荣，纠纷与日俱增——揭开代孕地下产业链神秘面纱

2022-11-28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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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新华视点记者调查，近年来，我国地下代孕黑市呈现畸形繁荣，代孕引发的各种纠纷和风险也与日俱增。

(小标题)提供多种“一揽子”服务，包括亲子鉴定“一站式”报价70多万元。

在多次试管婴儿失败后，成都一对40多岁的夫妇想到了找代孕。“我老公说，离婚没有孩子。想到这么多年的夫妻关系，真的没有办法，只能到处尝试。”42岁的范钦(化名)无奈地说。

范钦说，他们在广州找到一家代孕中介，提出90万元去泰国代孕。目前，夫妻俩正在凑钱试一试。

虽然我国法律明令禁止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但近年来，地下代孕产业链日益活跃，规模不断扩大，隐秘的触角伸向普通民众。记者调查发现，很多妇产科医院的厕所门板上都有“代孕”、“卖卵”、“生儿子”等小广告。

据知情人介绍，代孕分为三种：一是由需求方提供精子和卵子，体外受精后进行胚胎移植，利用代孕母亲的子宫进行妊娠；第二，只有精子来自需求方，卵子由捐卵者提供，由代孕母亲受孕；第三，只有需求方提供卵子，用第三者的精子进行体外受精后，由代孕妈妈怀上。有的代孕中介还根据需求提供多种“套餐”服务，明码标价。

记者以客户身份联系了湖南长沙天宝尔医疗客服公司付晓。根据她提供的价目表，卵子或精子捐献移植费用为11万元，仅代孕费用就达35万元。涵盖供卵、移植、代孕、亲子鉴定“一站式”服务，承诺抱宝宝两年的“零风险”套餐73.8万元。

记者天眼查上搜索到的信息显示，天眼查的关联企业为武汉天眼查医疗咨询服务有限公司，经营范围为健康咨询(不含诊疗)、医疗系统软件开发、医疗信息咨询、医疗设备技术咨询、技术服务。捐卵、移植等。属于诊疗操作，不属于其业务范围。

相关竞争信息显示，提供类似服务的企业有36家。这些企业在广东、北京、云南、四川等地。大部分介绍都有“试管婴儿咨询服务”这个关键词，但几乎都没有诊疗资质。

记者走进成都一家所谓的“生殖健康咨询”公司，表面上是为不孕不育患者提供健康咨询和海外医疗，实际上是做代孕中介。公司官方微博也公开提到“感谢代孕妈妈”等等。当记者要求了解代孕套餐及相关合同的详细内容时，对方提高了警惕，要求登记个人身份证号并出具结婚证。

背后多重风险(小标题):代孕者往往在“黑诊所”接受治疗，孩子有缺陷或被父母嫌弃。

记者发现，失独家庭和因病失去独立生育能力的大龄家庭是代孕的核心群体。

虽然代孕服务在中国被禁止，但并没有阻止代孕行业的野蛮扩张。代孕转入地下，有人高价采取非法途径。非法代孕打破了传统的生育观念和秩序，带来了一系列医疗、法律和伦理风险。

第一，医疗风险。浙江医学院附属妇产科医院生殖内分泌科主任朱益民说，正规医院的取卵手术对环境要求高，必须无菌、恒温。然而，大多数地下代孕者往往会寻找非正规诊所收集卵子，并存在一些问题，如消毒不彻底，重复使用设备和不合理

家住四川成都的韩女士(化名)2017年通过中介成为“代孕妈妈”。韩女士说，胚胎植入手术是在地下黑诊所进行的。然而，到了妊娠期的第三个月，韩女士去医院检查时，突然发现自己感染了梅毒。于是，当事人反悔，要求韩女士堕胎。韩女士担心自己年龄大了，堕胎会损害身体，选择生下自己的孩子。如今，这个孩子已经3岁了，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一直无法登记落户。

二是法律风险。近年来，代孕引发的法律纠纷很多，包括代孕合同纠纷、代孕引发的抚养权纠纷和继承权纠纷。

江苏施乐律师事务所律师蔡平表示，婴儿不能作为商品进行交易，因此代孕合同本身是违法无效的。“即使签订了代孕协议，当事人所期待的合同权益也不受法律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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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广东自贸区南沙区人民法院审结了一起代孕纠纷案。广东女子陈某与一家医疗旅游集团签约，该集团承诺为她提供泰国最好的医疗资源，为她提供试管婴儿和代孕服务。代孕手术失败后，陈某要求全额退款38万元。法院认为代孕合同无效，公司存在重大过错。陈某知道代孕违反了中国法律和公序良俗，也存在过错。法院判决该公司扣除提供相关服务的费用后返还陈某16万元。

第三是道德风险。四川鼎立律师事务所律师石杰认为，代孕对传统的道德观和伦理观提出了挑战。代孕妈妈和代孕孩子的尊严会被践踏，女性会成为“生育机器”。有些代孕孩子出生后，一旦父母感情破裂，代孕孩子的处境会很尴尬。有些代孕孩子因为身体和器质上的缺陷，被视为“次品”，被父母嫌弃。

(小标题)宜加快立法堵塞漏洞，加强对违法行为的打击力度。

我国原卫生部2001年颁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明确规定，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配子、合子和胚胎。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卫生行政部门给予警告，并处3万元以下罚款，对医疗机构代孕行为给予责任人行政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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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国家卫生部门查处了多起代孕违法案件。然而，记者调查发现，这些被查处的案件只是代孕黑市的冰山一角。

湖南金洲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袁表示，按照现行规定，卫生部门只能管理正规医生和医疗机构；代孕的违法成本很低，这是“代孕黑市”屡禁不止的重要原因。

袁认为，仅靠卫生部门很难实现对代孕的有效监管。只有加强卫生、市场监管、司法机关等部门的联动，才能打击“代孕黑市”，促进生殖辅助医疗行业健康发展。

目前世界各国对代孕的态度不一。法国、瑞士、德国等国家禁止代孕。在英国，非商业性质的代孕是一种合法行为。美国有20多个州对代孕有不同程度的法律认可。

多位受访专家表示，《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只是部门规章，层级太低，监管力度远远跟不上形势需要。国家应就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制定专门的法律或行政法规。一方面，应该加大对代孕等违法行为的处罚力度；另一方面，应区别对待非法代孕和渴望拥有下一代的生育障碍患者的需求，依法依规发展人工授精和胚胎移植中的辅助生殖技术。(新华视点记者黄晓、帅才、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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